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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 | 浪漫爱正在杀死我们:谁能照顾单身者?

CW多棱镜 2024年10月24日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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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勒提出了“可哀痛性”这一原则,当人们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被哀痛的时候,那ta就没有活着。女性和酷儿再某些时间点上或被某些人认为是“不可哀痛的”。然而在酷儿群体里,我们几乎会对每一个已知的生命的逝去表达“哀痛”,然而不是每一个个体都可以得到浪漫爱,也不是每个个体都想得到浪漫爱。那么对于ta们,我们该如何保障ta们应该得到的关怀。

在酷儿挑战了传统的社会结构的同时ta们被视作某种威胁,因而失去了一些被“哀痛”和得到浪漫爱的机会。“我们一定要通过理性的解释性的区分和识别框架,才能平等地哀痛ta者的失去吗,才能去识别更多的可以被哀悼的生命吗?”、“这些生命与我们相互依存,我们在爱护和关心这些生命的不完美但值得称赞的努力当中,必须负起责任,既和爱进行搏斗,又和对客体的攻击性进行搏斗。”

也许这种要求会成为某种新规,但是能让更多的人在“生”的时候得到爱,也能获得一种更有尊严的生活是我们共同的追求。

部分观点引用自 播客 | 例外状态:巴特勒:生命的脆弱不安和可哀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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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著作】

浪漫爱正在杀死我们:谁能照顾单身者?

本篇文章原刊于 The Body Is Not An Apology

原文作者:Caleb Luna 

原文出版日期:2018/09/18
译者:有灵
校订者:杨刚
作图者:有灵

原译文链接:

https://www.queermargins.tw/romantic-love-is-killing-us?fbclid=PAZXh0bgNhZW0CMTEAAaaSChCkhuZQ7DPunoYUSNJCgpSHfEzRD6brjuPMkJjzWN7BBCqdqDwVpEo_aem_JIY88MtEDXjaGIXFPHW1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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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者笔记   

我们为何要将浪漫爱关怀绑在一起?

后者是所有人需要的基本粮食,但前者却以阶层化的方式将关怀、投注及重视集中于某些人身上。

在我们的世界里,被建构为「不可被爱」种族少数、障碍者、跨性别者、肥胖者及其他受压身份的人失去了浪漫爱的可能性,也一并失去了被关怀的资格。

我们为何要活在这种世界里?谁有办法活在这种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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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忧郁,而忧郁是个动词。我认为我的忧郁是社会地位以及不可避免的殖民历史、种族主义、肥胖污名、歧视和对立所造成的。我正在服用抗忧药,但它们只能重塑我大脑的化学反应,而不能重塑我的社会物质现实(social-material reality)。它们无法改变我所爱的人,使他们给出我所需要的关怀。它们无法改变他人看我身体和与我互动时所产生的贬低、降低优先序位和转移关注的体验,进而无法改变我的身体。

刚搬到国家另端开始念博班的我处于人生的过度期。尽管搬家前我已经认识了当地的一些人,但搬家还是让我感到很不适应。建立新的人际关系是很困难的,我发现自己还是想要依赖那些以前一直支持我的人际关系。

  01  

  当我是永久性的单身者  

  我的生存有何意义?     

我也刚好在那个「大多数的朋友都有伴、而我仍然单身」的人生阶段。没有浪漫伴侣关系这件事从来不会使我感到不完整或孤独,但我开始有种「被单身」的感觉。当我想到我所观察到、流行文化推销的、身边有在谈恋爱的朋友所享受的浪漫伴侣优待时,我就意识到这些好处并不只是财务上的或肉体上的,它也包含日常生活中的平凡互惠的人际互动。简而言之,浪漫伴侣的好处就是投资和关怀––––对一个人进行足够的投资和关怀,将其融入你的生活中,使其在你的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让你感觉到他的存在是必要的,甚至是强迫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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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 |《 弗朗西斯·哈 》

当我说我是「被单身」,我的意思是我被生命中的人剥夺了亲密和关怀,因为他们都把这些留给别人。

亲密和关怀不一定要跟浪漫绑在一起;我渴望的是这些亲密和关怀,并不是浪漫本身。我渴望的是当我生病时有一个可靠的人可以照顾我的安全感、人生危机中有人照顾我、有人跟我一起分享喜怒哀乐。这些关怀不一定要被保留给浪漫关系,但我们的文化共识是我们需要以选择性的方式将关怀分配出来,而且只分配给我们的浪漫伴侣。年轻时,我曾经从友谊关系中得到这些关怀,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开始认真地谈恋爱,我也越来越少,甚至再也无法得到这些关怀了。也许我们越来越不天真,或是我们因为受伤的岁月越来越多而变得越来越警惕,或者我们因为工作的岁月越来越长而变得越来越疲惫,我们可以发出的能量越来越少,发出的时候也越来越谨慎。

无论如此,我们都在这些关怀经济(economies of care)中,而受到它们的影响,也必须承担它们的后果。

尤其是我们单身者或被浪漫排除在外的人。我的意思不是尚未接轨的人,而是那些因为身体状况和主体位置性被建构为不可被爱(unlovable)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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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爱自己」在资本主义之下  

  真的是生存方式吗? 

如同我曾经写过[1],身为一名肥胖、棕褐色和娘娘的人,无论我要不要,我就被建构为不可被爱的。当我提出这些时,我所得到的回馈通常是我应该多爱自己,其他人才会回应我所发挥的自爱能量。在某些情况下,或许是这样,但我认为这种想法不得要领。重点不是我对自己的态度,而是在历史中,有些身体就是被建构为值得被爱、值得被照顾的可望对象。文化上就是拥有「高价身体」的人可以得到照顾和关注,无论他们针对自己的态度如何。我因此无法被「只要爱自己」的论述说服。资本主义不期待我们爱自己。事实上,我们很少人真的爱自己,但尽管如此,拥有高价身体的人还是可以得到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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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Caleb Luna,

他认为自己是胖胖的、

娘娘的棕色人种酷儿。

「爱自己」的论述迫使我们成为身边人的「缺点负责人」;不仅要为自己,也要为他人没有给予我们的关怀付出劳动。这种负担不成比例地落在已经在文化中被贬低的身体上,据统计[2],他们更有可能因为[3]忧郁而无法得到照顾。撇开这一点不谈,把关怀留给那些已经透过各种方式得到关怀的人是个很糟糕的做法。

我并不是一直都这么认为,我也不想要有这种感受。我对自己的评价很高,我也在努力爱自己。我认为我可以为我生命中的人贡献很多。我认为自己是那些我选择关心的人的好朋友,并为他们奉献自己的一切。但经验和历史表明了,别人愿意给我的关怀是有限的。即使人们对我有性方面的兴趣(这种情况很多),他们投注的似乎也不会超出性的范畴。在任何情况下,别人愿意给我的关怀似乎都是有限的。无论我是否意识到,无论我是否说出,这些动态都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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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很难将这种偏见视为「选择」之外的其他可能。换句话说,我周围的人为了优先考虑他们的浪漫和性关系,而将我和他们的关系置于次要地位。而这些浪漫和性关系的对象通常都是跟比我更有正典身体的人发生––––无论他们是白人、瘦子(或只是没有我那么胖)、顺性别、非障碍者,还是这些身分的某种组合,都能让周遭的人对他们产生浪漫的情感。

当我遇到新朋友时,我经常问自己,我是否可以预期他们视我为有吸引力的,并相应地调整我的期望。我知道这可能会被理解为有点自恋或肤浅,但我意识到,这个问题真正想问的是:这个人会让自己关心我吗?他们会允许自己在必要时段优先考虑我吗?他们是否愿意关注我,为维持我们之间积极互利的关系而努力?他们是否会让自己致力于做艰难、疲惫、不舒服、不被感激、不被看见、让我继续活着的回报丰厚的工作?即使在情况不好的时候吗?我这样做是为了相应地管理我的期望。我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因照顾他人而压迫自己,避免照顾不会回报关怀的人,避免牺牲自己的利益来培养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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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剧 |《 无法相恋的两个人 》

当我考虑自己对他人以及他们身体的投资与否,我也要问自己这些问题:其中的意义是什么,这些感受来自哪里,它们又是为了什么?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一个拥有特权、拥有被文化喜爱和重视的身体的人必须经历的过程。我不知道他们能否理解。

这是我多年来与许多朋友反覆交谈的话题。当有可行的情况时,我也在这些关怀经济里作了小程度的投资。但是,我曾经(并在某些方面继续)参与这些关怀经济,并不意味着它就是好的、中立的或非历史性的。但这确实意味着,我知道这种情况会发生,这就是我们在文化上的运作方式——即使在那些意图重建世界的基进社运空间里。

  03  

  我们能否承认我们所爱的对象  

  是一个政治选择? 

我累了,我不想再跟朋友争吵。我累了,我不想继续试图说服他们相信我和他们的恋人或伴侣一样重要。在很多方面,我们选择爱谁,也决定了我们投资于谁以及我们向谁分配必要的资源来维持彼此的生命–––包括关怀。我累了,我不想继续试图让爱我的人理解我和他们的恋人一样值得被爱、被关心、被投入、被关注,虽然我并不像他们的伴侣们一样白皙瘦长。我受够了,我不想继续提醒他们一个简单的事实:我们选择爱谁、向谁投资,终究是个政治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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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剧 |《 不愿恋爱的雀斑小姐 》

对某些人投资等于对某些身体投资,这也与过去的优先事项和可能性相关。当我们不再根据欲望来分配我们的爱与关怀时,当我们不再把欲望作为我们让谁活着––––至少是努力让谁活着––––的标准时,我们就能停止把欲望政治化。

让我很震撼的是,我是在阴柔人士自杀潮的时刻写这篇文章的。这些年来,我们失去了许多阴柔公众人物。强者。传奇。偶像。他们创造的艺术和社群感动了许多人,让许多人活了下来。还有一些人没有活下来。而这些只是我们所知道的。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没能成为酷儿小名人而被看见。

我提出这些悲惨的事情并不是为了恋物化、标记化或消费它们苦楚,而是为了强调自杀潮的严重性。自杀是一个复杂而艰难的决定,也许对许多人来说,他人的关怀无法改变这个决定。但是在我个人经验中,我所接受或不接受的照顾与我产生自杀念头的强度和频率有所关联。

  04  

  无论性资本与否  

  我们能否让彼此活下去?  

我的人生中有好几次我的离开或离开的可能性不会造成任何人的打击。有些人或许会暂时失去传简讯的对象,但其他人可以填补我所留下的空洞。没有人的日常物质生活会因为我的缺席而改变。也就是说,没有人投入精力将我融入他们的生活,以任何有意义的方式分配他们的关怀,以至于我的缺席会造成破坏。

这种爱的构建实际上让我感到恐惧。作为一个在个人、文化和历史上被忽视和不被关心的主体,我渴望得到关怀和优先考虑,但惧怕对另一个人做出这样的期望。我害怕的不是受到爱的限制,而是我不想感到有义务为一个人保留我的爱和关怀,因为这不仅仅是爱和关怀一个人的事。这种爱以牺牲对其他人的爱和关怀为代价。我并不认为爱情和浪漫必须是这样的,但似乎这就是爱情和浪漫的实践方式——无论是故意、无意或潜意识的。我认为这是资本主义个人主义分而治之的产物。我想慷慨地付出我的爱和关怀,我也希望得到善意的回报,不管彼此是否有浪漫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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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要被爱。我想要被关心和优先考虑。我也想要建立一个不以浪漫爱情为这些投资的先决条件的世界,尤其是在目前的体制下,可被爱的身体的范围那么狭窄。我们要进一步想,目前有哪些身体可以被爱、被关心、被投资。

我们的世界不一定必须维持现状。无论我们的性资本多寡,我们都应可以致力于让彼此活下去。我们需要互相照顾,让彼此活下去。自我肯定的神话是新自由主义对受害者的指责,试图以独立思考和行动的名义掩盖、中和我们的行动,使其非政治化,并逃避责任。

我们能否在爱的前提之外照顾彼此?我们能否承诺让被建构为不可被爱的人活下去?我们有办法建立这样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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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标注:

[1]http://www.blackgirldangerous.org/2014/07/fat-brown-femme-ugly-unloveable/

[2] https://www.ncbi.nlm.nih.gov/pmc/articles/PMC1199525/

[3]http://www.reuters.com/article/us-health-transgender-mental-idUSKCN0WN2AZ

制作 | 阿凯

图源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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